马什兰街的红蓝色耳语

为舞台的谢幕献上最后的欢乐颂。

【公路组】前往赐福礼



6:00——公路组七夕26h   第七棒




上一棒:@安以 

下一棒:@🎶 





与《黄金海岸的另一头》《夜色的爵士乐闪闪发光》《莫失莫忘》《阿尔忒弥斯、克莉奥佩特拉与戈多》同背景(爵士乐时代的美国),本篇算是时间线最早的,没看过其他的不影响。

随便乱写,很流水账。











1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和她在宴会上一起跳舞——当时的ENTP手里拿着一本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正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无奈又可怜的父亲。”

      “啊,这一段讲出来足够让现在的她羞愤致死了。众所周知,我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所以请您不要告诉她我这么说过——您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浑身是血地呜咽了几声,ESTP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噢,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多说几句吧。”

     “当时的她看起来还是非常可爱的——当然现在也很可爱——我就勉为其难的不恶作剧她了。我拉过她让她踩着我的脚跳舞,我不知道她算不算重,因为没有第二个人这么做。我的力气还不算太小,能带着她跳上几个动作,但是幅度都不算大。”

     “我以为她不喜欢这些就没有仔细学过,我放她下来想要教她。但她对我说……猜猜她对我说了什么?”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颤抖着摇头,歇斯底里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ESTP看着他,由回忆引发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直到流淌了满脸。


     他大笑出声,举起手枪,扣下扳机。


     “她说,你见鬼去吧。”








     开完枪,他陡然失去了一个有意思的捉弄对象,话头也不由得兴致缺缺地止住了。

      ESTP把擦过手枪的手帕往侍从怀里一丢,将手枪重新插进腰间的皮带里。

    “帮我致电汉密尔顿小姐,请她来一趟。”







2




     八分音符均整一贯的节奏,加上十六分音符来提高活泼感,表现出一种带有童贞般的单纯。A大调,优雅的行板的主题,像是小步舞曲来回跳跃一般的反复,在金色大厅中端庄地旋转,仿佛十六世纪吟游诗人笔下在天堂翩然翻飞的梦幻。


     噢,那个女人——她那蓬乱的金发好像是被一个人一边打电话一边随手画出来的一样,她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吧台旁,手上随意地拿着一个装着深棕色莫扎特奶油巧克力利口酒的酒杯。

     只需要随便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可以让她产生点令人惊喜的反应,但是她俏皮而漂亮的面容里沉淀着某种不为所动的坚硬之物,有着自己鲜艳斑斓的生命色彩,就像是克罗地亚狂想曲一样在自己的道路上疯狂撞动,同时又冰冷而高高在上地存在与宇宙中不可知的某处,俯瞰着所有的一切按照某种看不见的规律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气场使得不像是她拿着酒杯,而像是酒杯贡献自己独特的优雅端庄来妆点她。




    “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就没想继承他们的狗屁股份和那些证券交易所,以及债券公司等七七八八的玩意儿。更何况ENTJ——就是我的弟弟——他对这些东西更感兴趣的多……”


     回应她的是欢快来回蹦跳着的一连串A小调乐段,倏地带着好几个重音铿锵有力地滑过去了。它以一种壮丽辉煌的形式进行音阶上的攀升和弹跳,几乎可以让人看见管弦乐轰鸣的影子。


   “啊,该死……”在沉默了三分钟之后,少女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忘了我刚刚讲到哪了。”




     她有一双神奇的黑眼睛,望进去就可以感受到什么遥远、神秘而尖刻的东西。但是它所具有的那种无法看清的、莫名其妙的气质也会让人根本分不出她到底是醉是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酒量虽然不敢说好,但也说不上太差,就这点还出不了什么事。”


      ESFP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所以为什么您非要开我的船走?大小姐,您的名下恐怕不止一艘邮轮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ENTP的眼睛却没有看他,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右下方红木地板的一个缝隙,好像那里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巨大秘密一样。

   “其实没太大差别吧?亲爱的ESFP,你是隶属于汉密尔顿家的船长。”

    一分钟后,她说:“我怕他们让人跟着我,就只好和他们玩个灯下黑了。”


    接着,不等ESFP问,她就十分上道地解释起来了。


  “ESTP,你应该知道吧?塞雷西蒂亚家的继承人,和我相识多年的家伙。他要处理家里的一个军火活动,在前面一百海里的一个叫做帕拉雷诺的岛屿上。但是三天前,我突然接到他的电报,说他要见我。”


   “所以您就来了?”ESFP大孩,“不是,您三更半夜把我和十几个船员叫起来给您开邮轮,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啊。”


   “所以我就来了啊。”ENTP把酒杯里剩下的巧克力利口酒一饮而尽,露出了一个梦幻般的、孩童一样天真而理所当然的笑容,就像是在不经意地说出一个众所周知的真理。“有什么关系吗?”







      ESFP脑袋里一片乱嗡嗡,他努力思考想抓住什么来有理有据地指责ENTP,但是让他更为讶异而提不起力气的是,他发现自己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吧,那么如您所愿。”

     当下的舞曲显然比形而上的愤怒更为重要,他怂了耸肩算是安慰自己,一个旋转没入了舞蹈那华丽而井然有序的洪流里。





      ENTP就像是星形广场上的希腊女神雕塑一样默然地注视着船舱大厅里温黄的欢乐氛围,半晌,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像那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口空气。

    “真可惜。”她直视着前方虚无那美丽的面庞,贵妇在会客时露出微笑的端庄沉静。“你该尝尝这杯酒,真她妈辣的够劲。”








3




      在宽大的被褥和此起彼伏的海浪中翻来覆去,ENTP微微睁眼看向窗外,天色已经一点一点被昏暗吞噬。

      思考不过三秒,她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倒头大睡。闭眼了二十几分钟,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缓慢地坐起身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心脏的部位一阵一阵地抽痛,那是她长期作息紊乱的后果。



      乳白色的门框闪烁着玛瑙的色泽,又以钻石的高贵支撑住了她的身体。ESFP站在不远处与她对视,一个晚上过去,昨天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像是炊烟般从清澈的天空悠悠飘去。

    “我们马上就到了。”他看上去总是带着一种毫不在意的欢快,手臂渐渐向前展至平直,他拿着酒杯朝她执意。“为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干杯。”


    “这么快?”ENTP靠在门框边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四岁小孩注视着大街上的一个随便什么人。很快,她扯出一点笑容盖被子一般遮掩掉那天真到几乎虚无的眼神,大拇指和其他并拢的四指比划成一个圈,刻意的装作她的手上有一个酒杯,和ESFP碰了碰。


    “我们都开了两个白天外加一个黑夜了,大小姐,我想您应该对自己家的邮轮有一点信心。”


   “好吧,”ENTP无意识地转动她的头部在门框上蹭了一下,“我的《奥赛罗》是不是放在吧台上了?噢,该死的,我得去把它拿过来——躺椅和遮阳棚,应该都还好好的休憩在仓库里吧?我下船的时候要把它们好好的布置在沙滩上,如果有沙滩的话。”

    “要是那个时候我看不到它们。”ENTP往前走了几步,她回过头,但是没有侧身。“我要写个精神病例分析报告,让你成为临床医学的实验标本。”









4



    南方人——一个订婚的少女或者已婚的少妇,在社交场合都依旧悠然地享有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般地调笑与奉承。但是北方——一旦他们知道你和谁有了婚约,就会觉得自己称赞你的眼睛并且声称自己被其吸引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然后歇斯底里得痉挛,马上一本正经地找理由离开。

    这大概就是ENTP不愿意和北方人缔结婚约的一大原因了。

    不过即使如此,在纽约的很多地方都已经找不到昔日合众国南部在麦稻与棉花田间幻影一般的和煦温情,一切就那样在岁月的流逝间消失了,就好像一场经年的大梦。

     但是这个小岛——ENTP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她所在的环境,一种早就死在内战时的金黄色的、激动人心的悠闲安逸在这里弥漫开,昏昏沉沉,好像油画上被艺术加工过许多次的颜料色彩。

    

   “ESFP,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前面的街道上逛逛吗?”


    她转头问ESFP,还没等后者回话,脑后一阵不加掩饰却秉持着一种节制的礼仪的脚步声像是一小段进行曲般响了起来。


    不认识的面孔、千篇一律的黑西装、整齐一致的直板姿态……

   不难猜。


  “汉密尔顿小姐,塞雷西蒂亚少爷有请。”






5



      一块块草坪就像是棉花一样生机盎然地蓬松胀起,它们的浅绿色就像是一首赞美诗,歌颂着岛上梦幻般倦怠随和的生命。

     成群结队的农人和黑人劳工走在道路上,明明应该是勤快的,却还是弥漫着懒洋洋的气息,仿佛与历史中的南方风景融为一体——宛如古希腊的雕塑一般默立。


     穿过并不算太复杂的大街与小道,于路边零散的野花漫不经心地拥簇中通往一个被石头墙围起来的庭院。绿色植物爬满了房屋和石头墙,犹如应和着节奏感强烈的悠然爵士乐翩翩起舞、扎根在鼓掌声与吟唱声中发芽生长。

     闹哄哄的气息在进入庭院的那一刻沸腾开,氤氲着散在耳边。酒杯的相碰声像是针尖一样穿梭在交谈声与笑声织成的华丽巨布中,男男女女几乎是飘飞着在炽热的阳光、威士忌、华尔兹舞步与笑话中来来往往。再往四周看,双簧管、长号、萨克斯管、大小提琴、短号、短笛、高低音铜鼓……

    每一个桌子旁的颜色都五彩缤纷,榛果的香水味撞击复古的檀香。ENTP的目光往远处走,一路爬过满是礼炮碎屑的小道、爬过大理石台阶、爬过一件黑色风衣里皱巴巴躺着的衬衫——


     鸡尾酒浇铸成的碧蓝海洋瞳色、拥有天使亲吻的金发、仿佛象征着丰收与力量的黄金戒指……

     国王的教子、财富的新郎。



    “嘿!ENTP!你终于来了!”

     ESTP夸张而热情地顺着他宽大的骨架敞开双臂,远在不知哪儿的角落的一只乐队突然奏起了《万岁,万岁,大家欢聚一堂》。这乐声在嘈杂而沸腾的人声中时大时小,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不断挣扎喊着救命。ENTP一顿,她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她飞奔了起来。



    就像是一颗橄榄球那样,她飞扑进了ESTP的怀里,两条腿/缠住了他——当然,ESTP也伸出他宽大的手托住她白皙的大/腿,一种年轻而阳光的燥热从那里一阵一阵的袭来。她听见他的哈哈大笑在这个时候如同贝多芬的欢乐颂一样响起。然后她开始辱/骂他,没有带脏话,恶狠狠地声称要把他卖去西西里的神秘俱乐部去跳性/感钢管舞。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表演,当然随时可以有。”

    “噢!我想俱乐部老板一定会暴跳如雷地向美利坚消费者联合协会投诉我的。”

    “好吧好吧,我亲爱的,那就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你愿意去湖里玩玩吗?”

    “天哪,你已经不加掩饰地准备把我抛/尸湖中了吗?”

      ENTP带着一派天真而又清丽的表情看着他,她微微仰起头逼近,又大又圆的黑色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是在向 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挑衅。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散尽家财为你做最好的防腐处理的。那么你就是我唯一且最喜爱的洋娃娃了,我所有的钱都要用来给你买衣服——噢,还有鞋子、化妆品、手提包和避/孕/套——诶呀,这个是不是不太需要了?”

       ESTP完全不解释,而是理所当然地笑着,笑得浓情蜜意,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凝固成太妃糖的形状。

      他们之间有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一个瞬间掠过去,ESTP放开手,ENTP站好在原地,接下来又微微张开双臂,让他的手分别从膝盖下方和背部揽过,将她公主抱起来。她就抓住他,把他的黑色风衣抓皱,就像是在泄气地惩罚一个失败品。



     笑声和尖叫声毫无节制地倾斜出来,就像打雷加上海啸那样。这声音好像是某种实质性的魔法拥簇着他们,把他们的灵魂带着往上,一直往上——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几下,幅度很小,只是手企图在抓住什么让自己不那么心慌——周围的一切都褪色淡化了下去,变成层层天光裹挟天使的悲悯轻轻荡漾。他们应该远离地面了,因为她伸出手碰到了一个灼热的东西,应该是太阳。

    “亲爱的,船上要不要放上一本《唐·璜》?”

      ENTP感受到他把自己带上了轿车,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把她规整地放置在座位上。然后,ESTP转头和副驾驶座的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吩咐着什么。因为她没有应,想必他的问题是说给太阳听了。凝视着他俊朗的面部线条和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她忽然觉得,太阳或许和香槟、乐队一样,是他吩咐的派对准备清单里采购来的——或者是手工现做。


    “好吧,我的公主,你晕车了吗?”


      他英挺的眉目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气风发的神态,恰好能和他黎明一般的湛蓝眼眸里意气风发的韵味形成一首协奏曲。似乎整个世界都把希望赤裸裸地摊开放在他的道路前,他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一直走下去,一直战斗下去,就能得到所有。


     “不,还没有。”

     “喔,那你在想什么呢?”


       ENTP懒散地靠在他身上,双眼直视着车顶下的一团空气;“《麦克白》第五幕第五场: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哇哦!真的吗?”


      但是那双眼睛,梦境般湛蓝的眼睛,面对着整个世界漫长到几乎永恒的历史、现在与未来,却只凝注在她身上,表现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偏爱——年轻到让人想要尖叫,年轻到可以毫不在意的孤注一掷、年轻到仿佛要和她驾驶着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向着悬崖的方向一路狂飙。


       ENTP笑了笑,一个对着失败者谈起自己的胜利时歉意的笑、一个亿万富翁谈起一笔百万美金交易的笑、一个懒洋洋的笑——她挥了挥手示意一个吻。

      然后,丝毫没有犹豫与间隔地,ESTP凑过来吻了她,一直吻到天空都仿佛失去了色彩,所有的欢笑都化作酒精调料融化进这段超脱时间的时间所代表的、永恒的沉醉。



     “我想,大概是骗你的吧。”








6




      半边河水就像是一个贵妇一样显摆着它军装绿的颜色,荷叶明显的忌惮它,被整整齐齐得挤压到了一边,反射着阳光耀眼的姿态。

      ESTP拾起桨,就像一个学艺不精的渔夫一样缓缓滑动着。他微笑的神情里有种疯狂地席卷过一切之后的宁静,和这滩丝带一样的湖所蕴含的长久守望的宁静正好相反。

      在阳光温和的照抚下,ENTP懒懒地半趴在小木船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她最近看过的亨利·詹姆斯、阿那托尔·法朗士、查尔斯·狄更新与约翰·歌德。他们的著作和他们的文采从她养尊处优的唇齿中裹挟着各种感情色彩流露出来,就好像身着巴洛克式舞裙在宴会厅跳着小步舞曲。


    “你看过尼采吗?”她突然问,对着眼前脉脉不语的湖水。

    “没有哦。”ESTP说,“塞雷西蒂亚家的股票生意总是会逼掉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像你知道的那样。”

    “噢,”ENTP轻柔而深情地与湖水对望,而后对着它道,“我恨死你那张和一罐鱼子酱一样愚蠢的脸庞了,我相信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下一秒就会有一只皮靴踏碎你遗落在黑色马路上的眼珠。”

     “好吧,亲爱的。”ESTP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划船的动作,他把桨放在一边,欺身上前。那只手抚摸过ENTP的头发,然后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轻柔力量将她摁倒在船上,她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衣领边。

      她很平静,没什么反应。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直直望着ESTP,好像要看透宇宙间的所有奥秘,她的眼神还是那样,仿佛依旧直视着湖水那古井无波的军装绿。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听话。”ESTP开始用干燥的手指描摹她的眉眼,明明应该是轻柔的动作,他却依旧带着几分压抑的激烈,就好像失去了这一次的温存,就会离开所有幸福直面世界末日一样——他没有责怪她的无厘头,因为他同样无厘头。

       ENTP的眼神有了几分变化,就像是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生平大敌。太阳落入她漆黑的眼睛里,也变得仿佛污泥一样混浊黝然。但是她的神情变化不大,宛如马上就要飞走或者卧轨了一样。

      ESTP柔声安抚着她,就像之前一样轻轻地把她的裙子褪到大腿根部,她能感受到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正在/顶/着她,ESTP深处一只手摁住她白皙的大/腿——他握枪握惯了,手上有一层不算薄的茧,硌着她的皮肤传来有些异常的触感,些许温热从那个地方灼烧而来,让她下意识蜷了蜷腿,但是ESTP摁得更用力了。

    “别动。”他说,有一种基督徒一样潜藏着狂热的温和。


      他们都很清楚的,当ESTP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的那一刻,ENTP想。他要用塞雷西蒂亚这个姓氏、能买下好几个布达佩斯大饭店的美金和广泛分布在合众国西部的债券公司买下她和她的姓氏,这是很快的事情,并且早已注定——不是谁的决定,这是塞雷西蒂亚和汉密尔顿的决定——各自都十分统一,毫无例外。

      要娶这样一位任性的小姐听起来不是个好过的差事,但是ESTP十分自信。如果非要说出什么原因,他大概会说因为他在这些味道如同金梵高的岁月里掌握了ENTP从大腿到脖颈所有痣和疤痕的位置。

      就如同掌握了世界的终极规律。








7




       暮色渐浓,它柔美的轻纱恍然罩在了不远处教堂的尖顶上。ESTP划着浆靠岸,把ENTP打横抱起来,问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看看那个教堂。”她的手背柔弱又随意地抬了抬,很快又落下去,似乎要毫不在意地前往另一个世界一样。

     “当然可以。”ESTP随口回答她的话,也算是照顾她喜怒无常的任性脾气。他的脚步一尺一尺地吞噬过在暮色下变换着光影的绸缎般泛着珠光色彩的石砖路,或许凯撒当年也是这样踏过罗马近郊的土地。



      靠近纯白色上有金色花纹的大门,一个修士告诉他们里面正在进行赐福礼。但是他认得ESTP——这双让人难以忘却的瑰蓝之眼曾在教堂后的布告栏上,那写着“帕拉雷诺岛属于塞雷西蒂亚家财产,以下是塞雷西蒂亚家族部分核心成员照片”的便条下,饱含无限自信和生命的力量神采飞扬地望过他。

       他在左胸画了一个十字,请两个人进去。ENTP下地,神情温和地回答了一句“愿主保佑您”。


       祈祷室中央带着白光的圣物盒正在向每一个在场的人传授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深刻秘密,空气中沉甸甸而到处都是的焚香味或许也参与了这个仿佛仪式的神秘举动。教堂的彩绘玻璃窗过滤了珍珠光泽的淡紫色天空,并且借其投落在地上五彩缤纷的光影。

       这些光影慈祥地变换交替着,仿佛上帝正在这里以此更衣。唱诗班用声音承载着灵魂来堆砌起信仰的圣堂,“啊,灵魂被囚者”的第三个音节响起,一份让人毛骨悚然的轻盈在皮肤内倏忽降临。


       ENTP感受到她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像是海浪一样发出嗡嗡的声音,夹杂在里面的是若有若无的祷告声——好像有人在念《圣经》里的《哥林多前书》,似乎是第十三章。

      天啊,某种看不见也无法形容的巨大之物从虚空中出现了!永恒的存在!祂似乎不想隐藏,试图以祷文那轰然作响形式渗透出来,还有教堂顶上震耳欲聋的钟声——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用锤子发狠地敲击一个随便什么人的脑袋!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呜的锣,响的钹一般。”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

    “……”


     ENTP一阵恍惚,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燃烧的蜡烛旁牧师宽大的袍袖,这袍袖就在她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显现了……

   “愿上帝祜佑你我,如同祂垂怜这片久旱的土地。我们长久相伴,直到……”

     她隐隐约约听到牧师的声音,她的手指一用力,就叩进了掌心。

   “愿主怜悯。”










8



      明显受过训练的脚步声点缀在周围,即使暴露也起到扰乱思绪的作用。ESTP的神色一瞬间难看下去,他丝毫不顾及正在进行的赐福礼举起枪,猛地开枪向远处高高悬挂的意大利式水晶吊灯。

      在大吊灯砸下来压住两个来不及闪避的人的同时,枪声密集地响了起来。混乱在一瞬间中爬上了情感阶梯的最高层,看着四散的人群就知道它已经完成了它的杰作。


       ESTP向左闪避躲开一发冲着他来的子弹,他深吸一口气寻找着ENTP的身影。如果有了像他一样的胆子,或许能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枪声中发现对面的枪法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他一把反拧一个试图近身的家伙的手,枪掉在地上,肩膀被他往下按,膝盖重重往上顶撞腹部,他猛地吐出了什么东西——血或者白沫。ESTP没有往后看,他宽大的手臂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困住了这个不幸的家伙,并且以他为肉盾往前走射击其他敌人。



      几簇鲜血之花带着捧着它的黄白色脑浆在窗户旁、台阶上、ESTP抱着的肉盾和座位后豪放地盛开了,绚丽又浓烈的色彩有种肆意的狂热,似乎就这样把整个人类文明都浑不在意地抛在身后。

     痛苦的呻吟声撕扯着ESTP因为找不到ENTP而紧绷的神经,被鲜血染红的洁白雕塑漠然而立,仿佛漫不经心地预示着绝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个结局。几具尸体零零散散地躺在地面,已经死透了,却还是像散发着明晃晃的恶意。


     “我来的时候,ESFP曾经担忧过我只带了一把左轮。”

       ENTP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是轻的,但或许因为里面某种他所熟悉的不为所动的东西,在教堂里也不显得柔和慈宁,反而显得轻佻诡异。

       ESTP转身,他看到ENTP举起那把左轮,像是站在公园里一样朝着他的方向——他竟然倏地松了一口气。面对着黑洞洞枪口,他无意识地想,或许从他见识到塞雷西蒂亚制造的第一滴血就已经遇见了这样的结局。

     “因为一把就够了。”


       ENTP对他微笑着,扣下了扳机。

















9



      最后一个来袭者在ESTP身后砰然倒地,鲜血蜿蜒到暮光触摸不到的角落里。ENTP走过来,裙摆摇晃着带起烛光的涟漪。

       她伸出手以虎口抵住ESTP的下颚,其他的手指发力强迫他低头。他刚刚的自以为是在她端庄微笑的唇边搔首弄姿,她最后只是说,亲爱的,我的赐福礼被打断了,你知道的,我非常不高兴。


       我很抱歉,真的。ESTP说,我当时杀了他们的首领是想激怒最后的残党来找我寻仇,但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好吧,我可能想过吧,但让你在任何方面上感受到不快都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你得相信我。

       我恨你的自信,ENTP说,即使你有资格自信。我现在强忍着给你这个蠢驴的脑袋一巴掌的欲望,你要赔偿我的赐福礼。

       蓝水晶一样的眼睛说,乐意至极。




      为您感恩!上帝!赞美您,赞美您的伟大、神圣与不朽伫立!

      只要太阳还在,月亮还在,您的荣光就会像鲜花一样瑰丽地开满大地。全地的人都来称颂您,敬畏您,直到万代!您的芬芳吐息流淌着奶与蜜、您的每一寸目光都是应许之地、您的头脑燃烧着所有的一切所证明的真理……



    “别看我。”ENTP又好气又好笑,“低下头,面对上帝。”









评论(7)

热度(67)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